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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临终没舍得喝那瓶酒

作者:彭玲
2016-07-21 09:38: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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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 我叫杨建华,56岁,泊头市公安局上班。说起我家和十里香的渊源,话长了。

       1978年,18岁的我就到交河县财税局上班了。记得有一天,交河县生产指挥部的一位老领导找到我,对我说,小杨,你去泊镇帮忙买点酒,我写个条,你拿着去找陈厂长。我遵命到了泊镇酒厂,买回了三箱酒。

       那时候,酒是很珍贵的东西,不是一般人能喝得到的。老领导见我办事利落,很高兴,说,小杨,你也要二瓶吧。我年龄小,还从没喝过酒,但是我的父亲很爱喝酒,我想机会难得,买两瓶送给父亲吧。就这样,只挣三十元工资的我,花五块多钱买了二瓶酒。

       父亲看到酒,很高兴,左看右瞧,爱不释手。家里来客,喝掉了一瓶,剩下的一瓶,父亲把它放到柜子里,一直没舍得喝。后来生活条件好了,父亲的酒柜里多了茅台、五粮液,但他最爱喝的还是家乡酒,逢年过节,我们的家庭餐桌上,总也少不了十里香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 也许是受父亲影响,我喜欢上了保存酒,特意在家里打制了酒柜。十里香酒不断地提档升级,各种新品层出不穷,从红粱特制、二锅头、泥潭到三井,我一路喝着十里香,成家立业、生儿育女,父亲也从企业退休,渐渐地步入老年。那在艰苦年月里保存下来的一瓶酒,慢慢放成了老酒,越放越舍不得喝了。

       这其间,我们搬过几次家,每次搬家,父亲都惦记着那些酒,生怕磕了碰了。那瓶十里香,成了他的最爱,他时常拿出来瞅瞅,欣赏一番,慨叹一番,咂咂嘴,然后又放回去。这老酒,仿佛已不再是酒,而成了一种记忆,一种留念。

       去年,82岁的老父亲身患癌症,时日不多,我们床前尽心侍候,只希望父亲多陪我们些日子。年三十晚上,全家老少聚在一起,父亲也强打起了精神。我把父亲的小酒盅放到了桌上,说,爸爸,咱把那瓶十里香喝了吧?您也尝尝这老酒的滋味。我心里想,老父亲一生没别的嗜好,就喝几口酒,现在重病在身,过了这个三十不见得有下个春节,就让父亲把存了几十年的酒带走吧。

       我拿出那瓶酒,放到餐桌上,心里酸酸的,眼里忍着泪。

       父亲看着酒,点点头,爱惜地说,都放了这么多年了,很难得呀,别喝了,还是给你们留着吧。

       我遵照他的意思,把老酒收起来,重新拿出了一瓶茅台。给父亲的小酒盅斟上酒,父亲小口呡着,喝了3小盅。这是父亲几十年的老习惯了,平时一个人喝酒,只喝3小盅就好。

       一个月后,父亲去世,那顿三十饭,成了永别的年三十。

       这瓶酒,放到我的酒柜里,成了我的珍藏,像是传家宝一般,盛载着太多的亲情记忆。一看到它,就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,想起与父亲朝夕相处的日子,想起和父亲吃的最后一顿年夜饭。父亲留给我们的,不是一瓶酒,而是一个永远不会消逝的背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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